走向北大

陸浩斌

作者簡介：陸浩斌，2007年畢業于吉水中學，同年考上秀水高級中學，2010年考上浙江科技學院，2014年考上北大中文系研究生。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

                                                            ——楊絳早年翻譯英國詩人蘭德之詩

      “當你一只腳踏入秀水高級中學的大門時，你發現你已經得到了半張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當你將另一只腳也踏入秀水之日，你會發現你永遠也得不到那另外半張北大錄取通知書。“我高二的同桌馬利鋒曾如是說。而前幾天，馬利鋒說我打破了這一童話般的笑話，我們彼此哈哈大笑。遙憶那年高二，我以全校文科男生第一的成績從北大附中班升入天逸班。天之驕子，逸氣超邁，才子佳人，如虎添翼。這……卻要從中考說起了。

      身為一名名聲平平的吉水中學的學生，我只是憑著自己的天才和讀過幾本名著而在重點班里茍延殘喘，學習，從來不是我所愛好的。我們幾個一起玩耍的兄弟都已經互相明白，我們這樣長此以往，中專就是唯一的歸宿。而我，卻可笑地抱著一絲大學夢，想要上高中。一個成績如此令所有人渺茫的學生，這還真是癡心妄想。但是在中考前半個月，我選擇了閉關自守。除了即興畫畫與粗鄙評注外，我從未在科學書數學書之類教材上做過任何筆記。但是這半個月，我將所有三年來嶄新的教材讀到了破敗不堪。于是乎，我超出了我兄弟們一百多分，我達到了高中的分數線，這很戲劇，卻是現實。我瞬間提高的，不僅是中學里幾百名的名次，我，更享受到了第一次知識的果實，”難與俗人道哉“從我原本俗人眼中的不屑化作了我瘋狂汲取知識的第一次切身感悟。

      當然，只是從一個中專生達到了最低檔次的高中生水平罷了，這又何足道哉？疲于奔波在四中五中之間，卻沒有學校愿意錄取這樣分數的學生。偶然之際，秀水北大附中班躍入了我們全家的耳中，居然還有名字這么洋氣的高中班級愿意要我。是不是讀得好直接可以送到北大去啊？我疑惑著期盼著夢想著傻傻著，兩只腳都進入了秀水的大門。

      都進去之后，四中打電話來說要我了，哈，我學費都交了，安心吧，一切已成定局。自從以后，我就是秀水的人了。在同學和老師的鼓勵下，我的成績逐漸提高。

      高二升上文科天逸班，成為全校唯一學費全免而每月享受四百元補貼的后來者，我始終是全校第二，始終沒有拿過總分第一，后來考上蘭州大學法語系鄒慧倩始終盤踞我的上頭，難怪乎她后來又考上了號稱法語全國第一的武漢大學法語研究生。

     人生愁苦識字始，我從未放棄過閱讀，在午休時間所有人都累到在桌上之時，我一個人默默地在讀著徐志摩詩全集，我要去海寧志摩的墳前跪下只為了愛，我也要去劍橋讀博士只為了詩。我是一個和魔鬼簽了賣身契的人，我的一生不只屬于我自己，屬于整個世界的偉大的靈魂。去墓前跪下，我已經在找沈辰哲和陳佳星的時候抽空做了，而去劍橋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早上，我死命地起不來，比第二晚起床的人還晚起一小時都是常事。班主任童佳浩給予我特殊待遇讓我睡個足矣，我甚感快慰。但是這區區一小時還是不夠睡啊，要知道我比普通人們每天多花了起碼四小時的休息時間來讀世界名著啊。于是乎，我釜底抽薪了。什么不涉及高考利害而只是走會考過場的生物課我都在課堂上大睡特睡。為了防止不上三本而上大專以補分的通用技術我也干脆棄而狂睡。大家要清楚的一點是，我在我所在的秀水高中，并不是什么重點高中，所以這一切在高材生們看來稀疏平常的事，在我們學校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所以我在高中就是superstar，不只是因為成績，而因為我狂放的行為舉止，我是北大，我非如此不可。有時我某門課考第一了，這是我最快樂的時光，為什么？因為我掌握了這張卷子的知識點，這節講解試卷的課我可以倒頭便睡了，只要是我，只要是我的成績，就沒一個老師會對我的睡覺抱任何意見。

      魯迅在他永垂不朽的桌子上刻了一個“早”字，早個屁。在求學之后，魯迅就是在夜晚燃燒自己，而直到天亮了庸人四起了才會睡大覺到黃昏的。我在秀水的桌上刻了“北京大學中文系”七個字。拎清楚一件事會讓大家更清楚我的舉動在我們高中意味著什么。在我們學校，能夠考上一本的學生不多，當時全校江湖人稱我為“陸北大”，同學們幾乎都不叫我原名，只叫我“北大”或者“師父”了。老師們皆贊其大志，嘆其浮夸。沒錯，我雖然在秀水叱咤風云，可是離浙大的分數毛估估況且還要一年的復讀距離，談何北大矣？沒想到的是這小子一心扎到北大中文系不顧一切，乃至死而后已，將最初的笑話逐步變成了中途的佳話，最后變成了不朽的神話。      

言而總之，高中只是為了跨過高考這道檻，真正學到為自己的，是在自己身后默默地努力之中，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少了這北大狂放不羈的操守，一切都會成為空話。高考為了上大學，大學只是一道門，走進越好的門當然機會越多，然而機會留待你去把握的能力，全憑你自己每天一點一滴罷了。高中還是有浮躁而較功利的，沉下心來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靈魂超升之路，才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一個真正的學者，君子不器，一個大寫的人有待自己去遍參全宇宙最深處的奧秘和全人類最精髓的思想。讓我看看美國第一的哈佛大學是怎樣談學習的：沒有機會，這真是弱者的最好代詞。學習這件事，不是缺乏時間，而是缺乏努力。學習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既然連人生的第一步與始終的一部份——學習也無法征服，還能做什么呢？

      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生活和自由，假如他每天為之奮斗。我是說生活與自由！貴有恒何必三更眠五更起，最無益只怕一日曝十日寒！而魯迅這句話我要到最后才能明白，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去瘋狂地考北大中文系，而且只有這樣的人才一定可以考上北大中文系——“博大的詩人”必定感得到全人間，而同時又領會天國之極樂和地獄之大苦惱的精神。而到了大學，我又憑空多出了四年走向北大的契機來給我奮斗不息，不過，那又是另外四年的事兒了。那么這也是另外一篇文章的話兒了，在那里，走向北大（浙江科技學院篇）我將從一只初生牛犢化為一只涅火鳳凰。既然在秀水已下了我以我血薦軒轅的誓言，這一切煉獄的磨練，都不過是為了讓我有一天能夠重生為狂放北大。

      愛因斯坦說過興趣是學習中最好的老師，這勝過責任感不知多少倍。而人文社科乃至全宇宙的知識思想偏偏又是我的興趣又是我的責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就是我的信念，這，就是我要去創造的世界。